雲南在反共鬥爭中的地位
作者/移山
雲南據長江珠江之上游,山川地偉,地勢險峻,吾國要圉也,昔人稱有倒挈天下之勢,考諸歷史,按之近事,其關係不可謂輕,蓋我國南境之山川脈絡,皆起點於雲南、內以南嶺與結露兩脈,自西而東,構成珠江平原,而雲南位於橫斷山脈之南端;外臨中南半島,自北而南,以高黎貢山一脈,構成緬甸之地;怒山一脈,構成泰國及馬來半島之地;哀牢一脈,構成越南三邦之地。由雲南出兵貴州,趨湖南,據荊襄,則可動搖全國;由雲南下珠江,指揮嶺南,則可呼應武漢,控制南海;由雲南入四川,則踞長江之上游,增武漢荊襄之聲勢,若北逾成都,出關中,則燕晋不得高枕而臥。觀元世祖忽必烈率師自臨洮經行劍南山谷二千餘里,渡金沙江,郡縣雲南,據以降蕃定越,縱橫西南,然後轉鋒中原,而趙宋以亡。清初,吳三桂起於滇,全局震憾,惜其徬徨於湖南而不進。假使其由湘直趨武漢;入蜀,東下三峽,則清室其危矣!民國以來,二次革命起義師於滬上,立遭覆敗。護國之役,震鼙鼓於滇南,而北軍無功,洪憲憂殂,共和再造。夫豈盡人事哉,實得地利之助也。
就過去英法謀我之跡而言:法以越南為根據,滇越鐵路,直刺昆明。先謀以滇桂粵為其勢力範圍,進而與其北方之勢力貫通,作囊括中國之大計,英以緬甸為根據據,鐵路公路環逼滇西南邊境。惟侵略方向不同,首謀蠶食滇西,沿高黎貢山一脈北上,併吞康藏。據長江上游,再轉而東下,與其長江下游之勢力結合,縱橫南北,作掌握中國之企圖。雖未遽入滇省腹心,而以滇境作根據則一。是雲南地位,西方列強,蓋甚重視,無不陰謀攘奪,作鯨吞中國之地步。在戰前,凡雲南將有事於中原,必須將英法兩強之干預,列入公算,不無後顧之憂。惟戰後易勢、英法由強而弱,且失去控制其殖民地之能力。緬越柬寮,先後獨立,然均小國,國力微弱,不足以為我患。且雲南之與中南半島,皆一橫斷山脈所構成,雲南踞其上,緬泰越寮居共下,統一之勢在北不在南,建瓴之形在此不在彼。我易出,彼難入,此今日越緬寮泰柬等國,備受共匪之滲透侵擾,不克安枕,而無可如何者。逃居緬泰寮越邊境之滇籍青年十數萬人,受盡共匪奴役與剝削,無不痛恨共匪入骨,此青年丁壯,對滇境地形熟習,風俗言語相同,同時與省內人民,非親即故,易於呼應,若能加以適當之組訓,皆可充作反攻之前驅,出入難易之勢易。共匪雖能憑地利之便出而敵我,我得人和之利,將更易入而殲之也。觀過去李彌將軍以疲敗之餘,一鼓而入,可為明證。緬泰越寮諸國,無不企望我能迅速規復雲南,緩解其所受來自北方之威脅。果我能由滇緬寮越邊區反攻,彼將求之不得,必然願予我以種種之利便。由滇緬未定界地帶以及滇寮越邊區向滇省反攻,雖非易事,然較諸由臺渡海登陸,則又有難易之不同。滇諺有『欺山莫欺水』之語,昔拿破崙與希特勒席捲歐陸,而不得志於英倫海峽。共匪席捲大陸,終覆師於金門。一水之隔,而艱難有如此者。且大陸沿海一帶,共匪戍有重兵,不似陸地之容易出入而又可避免條約之束縛也。
滇緬未定界地帶以及滇寮越邊區,山谷縱橫,林深箐密,共匪不可能步步為防,過去李彌將軍收拾疲憊,一舉楔入數百里,惜乏後續,匪軍大集,眾寡懸殊,乃退出整訓,積極擴充,準備大舉。不意共諜竊取機密,售諸於緬甸政府,使緬府憑以控訴,在聯合國壓力之下,不得不撤退回臺,後繼之人,以矛盾分化之策治軍,演變至內部水火,指揮不靈,一旦有事,倉皇渡河,避入寮境,於是有第二次之撤臺。其後對遺留該區之革命種子,惜未能全部加以培養發揚,作有效之應用,僅作極小部份之照顧而乏鴻圖。十年來,在滇西南邊沿迄未有尺山寸水之事功表現,蹉跎至今,使大陸大飢荒大逃亡之役,文化大革命,紅衛兵造反,共匪整個黨政機構癱瘓之役,均錯失時機,坐讓奄奄一息之共匪政權,沉疴自癒,垂死回生。否則今日之神州,竟是誰家之天下,未可卜也。退而言其次;若能掌握兩大良機,在滇西南境內,據有一片土,建立大陸反攻基地,進而置總統或大元帥行轅,對共匪大張撻伐,領導大陸之反共革命,則在國際觀念上,不難變大陸偽政權問題為我內政問題,我在國際上亦可振振有詞,則多年來聯合國所謂之中國代表權問題,即不成其為問題,而今年亦不致有美國及阿爾巴尼亞之牽匪入會提案!
往者已矣!共匪偽政權,念餘年來,利用過時謬說,憑藉暴力,扣住人民麵包,奴役剝削,無所不至,清算鬪營,絕滅人性,殺人數千萬,慘絕人寰,倒行逆施,以遂其極權統治。歷經三反五反,大飢荒大逃亡,文化大革命紅衛兵造反,今又有林匪彪等酋之巨變,天翻地覆,民不聊生,其偽政權實已枯朽不堪,搖搖欲墜,但必須憑藉外力,加以摧枯拉朽,方克促其崩潰。枯樹無風,不易自倒也。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之今日,已非刀劍弓矢之時代所可比擬。犀利之武器,掌握於共匪之手,老百姓手無寸鐵,縱痛恨共匪至極,亦不可能揭竿而起。同時每一個人,均被孤立,即父子夫婦之親,亦不敢輕率吐露胸懷,右左前後,皆為共諜,老百姓無由集議起事,密約易泄,當大飢荒之時,共匪以稻草麥稭磨細攙入麵粉,配給人民,視人民如牛馬,老百姓惟有逆來順受,苟延殘喘,即是一例。少數人激於義憤,鋌而走險,無濟於事。所以,在共黨極權國家,只聞有宮庭政變,如赫魯雪夫等之清算史大林者是。雖變個人領導為集體領導而共產之本質不變。但不聞有人民能起而革命,推翻共黨暴政而建立自由民主類型之反共政府者。至親共政府之由右傾軍人發動政變,改組為反共政府者,則不乏其例。若不能由外力楔入大陸,領導並武裝大陸反共人民起而革命,而坐待其內部能有人起而推翻毛共偽政權,則其結果,仍不外以暴易暴,換湯不換藥。欲望其能轉變為基於三民主義之民有民治民享之政府,符合吾人之所寄望者,不可能也。或待大陸變亂鼎沸,時機成熟,再因利乘便,渡海反攻,然亦渺茫難期。所以吾人認為必須把握有利時機,創造時勢,努力主動,結合一切反共力量,將其摧毀,不可坐待其演變,徒老我師!周回環顧,滇緬寮邊區,今仍不失為反攻大陸之一優良間隙,值得重加考慮,認真經營,雲南地位重要,物產富饒,一旦規復,可資利用。民性誠樸堅毅,勇敢善戰,加以組訓之後,可效馳驅,再配合中央大軍,聯合大陸反共力量,匡復神州,摧毀匪偽政權,以解大陸同胞之倒懸。屆時彼輩牽匪入會之國家,自必轉而邀我重返。縱吾國不屑再插足於聯合國之席位,恐亦不可得也。
不過,反攻大陸,非常艱巨而凶危之大事也。今雖僅就此一隅為言,但不應局限於此一隅,必須作全盤周詳之計劃,充分之準備,勿論選擇任何地區發難,均須妥慎用事,事在必成,有進無退。切不可存『小搞搞』之心眼,突襲一二不關痛痒之地點,掠拾幾件共軍用品出來,敷衍塞責,遺禍無窮,每每使被突擊地區之老百姓,慘遭匪軍之株戮,使其他地區之老百姓,痛惜政府之無大志,喪失一切寄望之信心?反攻大陸,備極艱巨凶危之大事也。必須全民動員,羣策羣力,竭智盡忠,努力以赴,方克有濟。董其事者,必須目光遠大,胸懷恢宏,凡能予共匪以打擊,即一拳一腳之微,亦當助其發揮,牛溲馬勃之賤,亦當物盡其用,使人人均可充分發揮其應有之功能。更當化無用為有用,化腐朽為神奇,人人動員,物物動員,厚吾力量,壯吾聲勢。不可預存親疏喜惡之見,認為此吾所親所喜可資信任,彼吾所疏所惡不可信任;若持此成見,則天下將無可資任使之人,將何以赴此非常艱巨凶危之事功,守成且不可,況丁此中興大業之開創局面乎?須知:領導有方,則天下之人皆可人盡其才,死心以為我用,敵人亦可化為我之心腹;否則雖父子兄弟之親,亦會變生肘腋。再則天下之事,每出所預料,主觀認為可資信任之人,親信喜愛之人,每每不堪任使。或表面似堪信任,而實際誤盡國家大事者,歷史事例,不勝枚舉,隨在皆可發見,不可不察也。同時更必須具有楚懷王心之雅量,大公無私,廣為號召,融合海內外同胞之心為一心,團結海內外一切反共之力量為力量,一心一德,為反共大目標而邁進。至於如何領導流亡滇緬泰寮邊區之雲南青年,發揮民四護國倒袁之精神來摧毀毛共暴政,光復大陸,則董其事者,責無旁貸,不宜輕忽而蹉跎之也。
【本文收錄於《雲南文獻》第01期;民國60年12月25日出版】